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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很棒的校园温情鬼故事《养鬼日记》作者叫北京金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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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9 16:58: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 北京金鹰


2003年8月17日        中考落榜
人们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看来也不尽然。自从7月17日公布了中考成绩以后,老爸怀里揣着十万元钱几乎跑遍了全市的普通中学,竟然没有一所中学肯收下父亲的十万元钱给我在高中的教室里安排一个座位。父亲还在继续跑着,看来不跑遍下同市的所有普通中学是不会罢休的。
今天录取结果已经可以通过电话查到了。唉,结果……结果是别人的,我的却没有结果,总分170分,离普高最低分数线整整差了一百分,我还能等来电话里的什么结果呢。看着电话,我不敢去触摸它,我知道,那电话对我太不仁慈了,电话里传来的一定不是“祝贺你……”,而一定是“对不起……”
晚上,跑了一整天的父亲,带着一身的臭汗回到了家,从他那没有丝毫笑容的脸上就可以看出,今天这一天又白跑了。
吃过饭,父母坐在沙发上一筹莫展,我只有惭愧地低着头坐在他们对面,心里在不断地骂自己,怎么只考了这么几分,太对不起父母的养育了,可再想想那些功课,真的叫人头痛呀。就说英语吧,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说汉话,干吗硬要叫我说英国话呢?记得有一个小品里管那东西叫鸟语,好好做人学鸟语干什么?看惯了方块字,再去看着那些乱七八糟字母组成的文字,真烦!再说语文也够烦人的,语文不过是为了会写中国字,能用中国字写文章。告诉你们吧,我的文章写的还不赖呢,干吗还要学那些烂语法,什么主谓宾定状补的,写文章时用得上这些烂东西吗?爷爷、奶奶一辈子没上过学,不识字,不知道语法,不一样说得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吗?要说最烦的就是数学了,画几个破方框,烂圈圈,硬要让我证明这,说明那,累不累呀,有证明的工夫,找个精度高一点的尺子、量角器量一下不就结了吗?……我长这样大,最烦的就是念书,可父母就认死理,只有上大学才有出息,才能给他们挣面子,这不简直是要我的命吗?
正当我脑子里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突然有人敲响了门。我只好收起那无际的思绪,懒懒地站起身来低着头去开门。一双黑色的大皮鞋,两条粗短的小腿,套在像紧身裤一样的老板裤里,人没进门,肚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向前挺进了,可怜的衣扣已经快崩掉了,要是没有那两条尽职尽责的西服吊带,恐怕那老板裤也会不老实地从肚子上溜儿下去了,又短又粗的脖子上支撑着一个肥大的脑袋,两颗玻璃弹球一样的眼睛没有目标地乱转着。这是吴叔叔,还没容我说什么,他一只肥大的手已经拍到了我的肩上,“强子中考考多少分呀?”
我心里恨恨的,这吴叔叔真的和他那翻版的儿子吴辰一样傻,什么事也不懂,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我学习不好,还偏偏跑这里来问中考,讨厌!
我什么也没有说,坐回到了沙发上,使劲地低着头,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烫,想必脸已经红的像红缎子一样了。我这样的成绩让我如何回答。吴叔叔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到了我的旁边,胖胖的手又向我的肩上拍了过来。
我不敢去看父母,也不敢去看吴叔叔,但还是感到了父母失望的目光,感到了吴叔叔火辣辣的目光,似乎不用我说,吴叔叔玻璃球儿一样的眼珠儿也能看出我考了几分一样。
就这样沉默了好一阵子父母才发出了一声长叹,“唉——”
我没有抬头,只把眼睛向上瞟了一下,我看到了吴叔叔嘴角上露出了一丝笑容。这笑容越发地刺激了我,心里好恨呀,我考坏了,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呢?
吴叔叔终于笑着开口了:“怎么也得比我家辰子考得强一些吧。”
一提起他家辰子,那个一思考问题就先用食指抹鼻子的胖男孩出现在了我的脑中。我的心里也踏实些了,辰子和我是同班同学,每次考试,他第一,我第二,当然是倒着数。
这时父亲似乎也找到了一点点心理安慰,“才考了170分,我已经跑过了许多中学,没一所中学肯收他,看来,只好上技校了。这辈子与大学无缘了”!
“比我家辰子强,我家辰子才考了150分。”吴叔叔说着胖胖的手又在我肩上拍着,我终于抬起头来看着吴叔叔,吴叔叔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忧愁,仍是那样笑呵呵的样子。我和父母都瞪着吃惊的眼睛。吴叔叔继续说道:“冷天他家那丫头叫冷寒认识吗?”
一提起冷寒,父母和我都点了点头,父亲说道:“谁还不知道那丫头呀,最没出息了,人家都说她名字取的不好,又冷又寒,真叫人寒心。听说上小学时考试总是四五十分,两门加起来也考不到一百分。”
“可你知道吗?去年高考,她考上了交大。”
“怎么可能?”父母和我同时问道。
“不信你去问问冷天有没有这回事。”吴叔叔那神态真的是不容置疑。
看来父亲并不想去真的问一下,只说道:“她怎么考上的?”
吴叔叔脸上露出了一丝神秘,把胖脑袋向父母那边凑了凑:“告诉你们吧,那年冷寒中考时一样没考上。后来她去了外省一个很远的地方,上了一所叫‘推磨坊’中学的高中。结果就有了现在的结果。”
听了吴叔叔的话,父亲眼睛一亮,脸上又泛起了光,就像久旱逢甘露,久病遇良医,似乎心中的希望之火又重新被点燃了,“你是说,让孩子们去那里上学?”
吴叔叔慢慢地说道:“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就让强子和我家辰子做个伴,去那里上学吧。只是赞助费贵了点?”
母亲忙问道:“多少钱?”
“十万!”
“十万?是贵了点,唉,谁让咱孩子不争气呢,就掏这老本十万让他去上吧。”父亲也说道。
“明天咱们先去学校看看,跟学校联系一下怎么样?”吴叔叔边说边站了起来。
“好吧!多亏单位里不太忙,这些日子,为他上学的事,我可是没少请假呀!唉——”父亲也站了起来,看来父亲也无意再留吴叔叔坐会儿。是呀,有我这样不争气的儿子,父母哪里有闲心聊闲天呢?
吴叔叔走了,父亲看着我:“强子,这回你就争口气好不好。”他用手指着门外,情绪激动地说道:“连冷寒那傻丫头都考上了交大,难道你小子就考不上一个大学吗?”
看着父亲那样子,让我感觉似乎此时冷寒就站在我家门外,似乎我当真比冷寒强很多。其实,其实我心里明白,我和冷寒的水平不相上下。
我嘴上不说,心里嘀咕着,“打死我,我也不信,冷寒会考上大学,更别说交大了。就我这材料,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上什么高中也考不上大学,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除非那大学不用考试,但大学又怎么可能不用考试呢?唉——,这是什么学校,又那么远,令人费解呀!”
这一宿,我在床上翻来滚去的,心里乱七八糟,觉自然是睡不好了。

2003年8月31日        初到推磨坊

今天父亲开车带上我,吴叔叔也开车带上他家辰子一齐去那个“推磨坊”中学报到去了。这地方离家真远,在高速公路上开了五个小时,离开高速公路以后,又七扭、八拐、九折、十弯的不知走了多少山路才看到了一座不起眼的两层小楼。父亲和吴叔叔总算把车停了下来。我们一行人从车里走了出来。
这小楼四周环山,地处偏僻。说也奇怪,这偏僻的地方,没有多少人,也不知怎么有两个穿着说古不古说今不今,补丁摞补丁,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服的大小乞丐偏偏选中了这里。大乞丐一头又脏又乱的头发垂在肩头,小乞丐头上没几根头发,只在脖根那里留着一条猪尾巴辫子,光秃的头上扣着一个网状的帽子。他们看到了我们,便向我们走了过来,走到我们身边,他们并不说话,只是把脏兮兮的手里那只又脏又破的碗伸到了我们眼前,父亲和吴叔叔没有理睬他们走了过去,辰子用他又胖又厚的手,小心地把那碗推到了一边走也过去了。我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五元钱,默默地放到了破碗里。
那大乞丐说道:“孩子,你会有好运的。”
那小乞丐冲我也笑了笑,他那脏兮兮的小脸上露出了两个小酒窝窝。
辰子转过了那肥胖的身体叫着:“强子,磨蹭什么呢?又发善心呢?”他的话里带着几分讥讽。
我讨厌辰子的讥讽,忙说道:“他们在这里要钱,这里人少,一天也要不到几个钱,你就是那么抠门?”
“呦呦……”辰子把嘴一撇,抬起手指放在鼻子上一抹,然后快步赶了上去,我也只好加快了脚步。
这小楼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小旅店,也看不出是驴年马月开的,哪里有什么中学呀!我们来到了一间房子前,那间房子的房门上写着:“推磨坊中学报到处。”
父亲敲了敲门, “进来!”一个沉闷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那声音又似乎是山谷里的回声,总让人感觉它在四周震荡着。
门“吱”的一声缓缓地开了,似乎这门轴已经好几百年没有转动过了。一股寒气加着潮味扑面而来。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伸着头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父亲和吴叔叔已经迈进了门里,我和吴辰也无奈地跟了进去。
屋子里一个穿着脏兮兮西装的人,他头也不抬手里写着什么,问道:“什么事?”声音仍是那样的阴郁、悠长。
吴叔叔抢先赔着笑脸说道:“我们是送孩子来报到的。”
这时那人才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来看着我们,我突然感觉那目光十分的冰冷,他的目光使我全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冰冷的目光加上阴郁的声音,我想这人的血一定是冷的,一定是!“叫什么名字?”那阴郁沉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仿佛那声音来自地狱,让人全身都不舒服。
“皮强!”“吴辰!”我和辰子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时我注意到那人没打领带,西装里面的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没有系。衣领敞开着,上面一层黑乎乎的东西太脏了,连那衬衫原本的颜色都已经看不出来了。真比外面我们刚刚遇见的那两个乞丐还脏多了。
那人点了点头,一头散乱的如干草一般的头发随着颤了几下,“孩子留下,一会儿我们会有人领他们去学校的,家长可以走了。”说完便又低下了头,继续着手里的事情。
父亲显得有些犹豫,赶忙赔着笑脸说:“老师,我们能不能陪孩子一起去学校看看,我们大老远的来了两次了,总不能连学校都不看一眼就把孩子留下,这让我们做家长的也不放心呀。”看着父亲的样子,我心里一阵难过,父亲在别人面前何时这般低声下气过,现在为了我,为了他的这不争气的儿子,竟然能这样的低声下气,竟然能忍受这般的委屈。想着父亲为了我,而……我的眼泪几乎要流了下来。
可是父亲的低声下气,并没有换来那人的好脸,他仍是阴沉着脸又抬头看了一眼父亲,皱了一下眉头,本来就满是褶子的脸,这一皱几乎把脸上的褶子挤到了一起,拧成了一个疙瘩,就像一颗硕大的核桃一样,那两只小眼睛一下子变成了两条细缝,似乎是那核桃被摔出的两条裂缝。他摇了摇核桃脑袋,“不行!我们学校之所以能把差等生变成优等生,是有很多机密的,这属于商业秘密,是不能让任何人参观的,包括家长。如果你真的不放心你的孩子,我可以把十万元钱退给你,你可以把孩子带走。”
一听这话,父亲慌了神儿,忙解释道:“老师,你误会了,孩子们还有很多行李,我们也得帮他们拿到宿舍吧!”
“是呀,是呀!还有很多的行李!”吴叔叔也忙赔着笑脸点着头。
核桃头继续说道:“他们有手,你要坚持去学校,我只好让孩子跟你一起回家。”
“让孩子回家?”这着实地将了父亲和吴叔一军。回家对我们将意味着辍学,将意味着永远告别学校。可十五岁的我们,能干什么呢?
父亲显得非常的无奈,“不,不,老师,好吧,我们回去。”父亲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他这一贯坚强的汉子眼睛竟然湿润了,“强子,爸走了,你可要好好学习呀!可别再贪玩了。”
大人们都是一样,吴叔叔对辰子也说着同样的话。然后两人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那间房子。
我看着那核桃头对父亲和吴叔轻慢的样子,心里恨恨的。但这陌生的地方,这古里古怪的老师加上他那阴郁的声音冰冷的目光,无疑使我心里又有几分害怕。我和辰子站在那里看着这核桃脑袋的老师,等待着他停下手里的事情,来处理我们。
那核桃头并没有停下手里的事情,头抬也不抬一下地继续用他那干枯的手指掐着一支笔写着什么,只在嘴里又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小江,带这两个同学去学校。”
“吱——”,又是一声锈了的门轴响,这时我才注意到,这间房子还有一个套间,从套间里走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三十几岁,样子也还精干的男性。我想这大概就是小江吧。小江也穿着西装,小江的西装要比核桃脑袋的西装干净很多,还打着一根红色的领带。他用绿绿的眼光扫视了一遍我们后,冲核桃头点了点头,“是!施校长。”然后又冲我和辰子把脑袋一摆说道:“两位同学跟我来!”
我和辰子别无选择地冲着施校长点了点头,轻声地说道:“校长再见!”
施校长再次抬起那硕大的核桃头,端起一个杯子,杯子里放着一些绿色的液体,我不知那是什么饮料,只见那核桃头从满是皱纹的脸上张开了一张大嘴,把那饮料灌了下去,又皱了一下眉头把一脸的褶子又挤到了一起形成了一个疙瘩。看起来,他似乎有些痛苦。跟着又张开嘴“哈——”了一声,一股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里飘了出来,弥漫开来。脸上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再见!”
这声“再见”裹着那烟雾更显阴郁、沉闷,让我全身又是一阵不舒服。
父亲已经把我们的行李放到了旅店的服务台,我们取了行李,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跟着小江老师离开了旅店,小江老师带着我们又是左拐右折、六圈五环地转着。大约又走了一个多小时,在一个山坳我们才看到一个几乎掉了一半而另一半斜挂在门框上的大门。一块破烂不堪的木板子上面写着“推磨坊中学”,歪歪斜斜地挂在门旁边的墙上。看了这学校的样子,我看了一眼辰子,小声地说道:“就这破学校还能有学生考上了交大?”
那小江老师的耳朵不知怎的那样好,尽管我的声音不大,但他还是听到了,他猛地回过头来,瞪着发绿光的眼珠儿看着我们,“怎么,怀疑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别来呀,没人去你家里请你吧!”
天呀,这学校里的校长老师都是怎么了,都这么横横的,似乎动不动就要把我们赶回家一样。我不接他的话茬但仍是不服气地说:“我们每人交十万元的赞助费,你们还不把学校修得好一些,连个门面都不顾了。”
小江老师又是用他那发绿光的眼珠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在我看来他几乎要把眼眶里那个会发绿光的眼球儿瞪出来了。他没有再说什么,跟着却悠闲地吹起了口哨儿。我真不明白一个瞪着发绿光眼珠儿的人,怎么会有闲心吹口哨儿呢?
走进校园,我发现这学校与别的学校相当不同,校园里看不见一座楼房,而满目是树,密密的树,遮天蔽日的见不到阳光。如同走进了原始森林一样。我们又沿着林间的小路七拐八拐的,才来到了一个很开阔的地方,那里耸立着南北两座楼,这楼不古不今,不洋不土,两楼之间有一棵大大的槐树。很简单这学校再无他物了。小江老师指了一下南楼,“这是宿舍楼。”又指着北楼,“这是教学楼。我先带你们回宿舍去吧,记住,楼里吃喝拉撒都有,不经学校同意不许离开学校,违反校纪是要被罚款的。”
“违反校纪要罚款?”听起来真新鲜,从小学到中学我听到的都是校方说,违反纪律要受处分,要记过,要留校察看,要开除学籍,还是第一次听说违反校纪要罚款。我胡乱地想着跟着小江老师走进了宿舍楼。
推开楼道门,楼道里黑洞洞的,这时我才发现楼道两侧全是门,楼道里竟然没有窗子,门与门之间的墙上都有一个烛台,上面放着蜡烛,蜡烛发着微弱的光。“怎么停电了?”我不由得说了这样一句。
江老师没理我,辰子也没接我的话,只管向楼里走了进去。走进楼道,我看见蜡烛的上方都贴着一幅画,我想大概也就是大科学家们的画像,走近仔细一看,才看清楚墙上贴的不是科学家,而是各种各样的鬼怪的肖像,阎王老爷、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小鬼、判官一个不少,张牙舞爪地在墙上露出了狰狞的面孔,在这昏暗的光线下更显得有几分诡诈。
我不解地问:“江老师,为什么楼道里要挂这些东西?”
我不知道哪句话得罪了这位小江老师,他猛地转过身来,原本发着绿光的眼珠儿一下子发出了红光,两眼像喷着火冲我吼道:“说话放尊重点,这些都是保佑我们的神,你敢叫他们东西。”吼完,他双掌合拢,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冲着那鬼怪们拜了又拜,甚是虔诚。
我心里恼恨他对我发火,又觉得他的行动是那样的滑稽可笑。恼恨,我却不敢冲他发火,可笑,又不敢当他面嘲笑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过脸去不再理他,捂着嘴偷着笑。
他拜了很久,才又转过头来,气似乎还没有消地冲我们吼道:“你们自己去吧,三层312室。我不送你们了。”说完他一个人快步地走出了宿舍楼。
黑洞洞的楼道里只剩下了我和辰子。烛台上的烛光一跳一跳显得几分诡秘。楼梯在哪?我们不知道。只有站在原地东张西望的。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传来了一阵“嘤嘤”的女人的哭声。这不由得让我的心一紧,同时我感觉到辰子也紧张地向我身边靠了靠。
我们俩对视着,谁也没有说话,心里都在想,哪里来的女人在这里哭得这样低沉。我们向四周望着却无法分清这哭声的方向。
就在我们东张西望不知所措时,我感觉背后有人说了一句:“看这小子,东张西望的傻样儿,还敢对咱们不敬,咱们得教训教训他。”接着楼里四面八方天上地下响起了大笑声,我和辰子靠得更紧了,眼睛不断地向四周张望着,想知道这楼道里到底有什么。就在这时那笑声戛然而止,楼道里又恢复了无声的世界。
好一阵子,我都感觉自己的心在怦怦地乱跳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我想抬手抹一把汗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吴辰已经紧张地握住了我的手。我知道辰子他很胆小,此时他一定吓坏了。我安慰道:“没事,在学校里,我不信能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也许是我的话给了辰子一点勇气,大概他的心情这会儿也好了一些。这时他说道:“强子,你不觉得这学校怪怪的,还有这校长老师也是怪怪的,这是什么学校呀,真让人有些肝儿颤呀。”
我点了点头,“是呀……”一句话没说完,我不知怎么搞的脚底一溜,重重地跌了一个大跟斗,手中的行李箱也扔了出去。我赶快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看地面,地面平平的什么都没有,还没容我想清楚是怎么回事,更没有容我去拿起那行李箱,脚下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一样,又是一个跟斗。我站起身来说道:“真晦气,但十万块钱已经给他们了,也不能管他怪不怪了,好歹我们也得在这里待下去呀。”话音刚落,脚底一滑,又是一个大仰跤。
“哈,哈……”楼道里又响起了一阵笑声,我站了起来,这回怕再摔着,赶忙抓住了辰子这棵救命草,才向左右看去,去寻找那发笑之人。
只见三个穿着像博士服一样的上衣,下穿黄色灯笼裤的人走了过来,走近了我看见在那上衣的左上侧印着一个阎王的头像,下面还写着“推磨坊”三个字。莫非这就是推磨坊的校服。那三个人仍在笑着,指着我笑着,嘴里说道:“是个菜鸟,连校服都没见过,绝不是咱们世家的人。看他那傻样儿……”听了这话,我真是快被气死了。从见到推磨坊的第一个人就开始气儿不顺,我是一忍再忍,现在绝不想忍了,握紧了拳头,向着那几个人冲了过去,可是还没有冲到人家身边就“啪”的一下子又摔倒了,恰好摔到了人家的脚下,那几个更是得意地笑个不停了,“看这傻小子,不只是菜鸟,而且是一只笨菜鸟,还想跟咱们世家打一架呢?”“打架就他那豆芽菜一样的身材,还不让咱们一拳就给打折了。哈哈哈……”
辰子忙走上前扶起了我,看着那几个坏家伙从身边走了过去,满心的怒火却无处发泄,好郁闷呀!
楼里又走过来了两个男孩,走到了我们身边,“新来的吗?住哪儿?”
这会儿我气都喘不匀,哪里有说话的心情,辰子不敢松手地扶着我说道:“我们是新来的,住312。”
“噢!咱们一个宿舍的,我们送你们回去吧!”说完一个同学帮我拿起了地上的行李箱,另一个同学小心地扶着我,一起向楼道尽头走去,推开了一个门,才知道那是一个楼梯间。
也许是因为我的原因,我们走得很慢,后来又走来了一个女孩,那女孩毫不文雅地喊道:“磨蹭!挡路,还男生呢?让路!”
今天怎么这样不顺呀,我真不明白,那几个坏家伙刚从眼前消失,又出来了这样一个母夜叉,我回过头来刚要大大地发泄一下,眼前出现的却是一个娇小的女孩,梳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前额两侧的两溜头发分别用彩色的丝带绕着,白净的圆脸上镶着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从女孩的相貌与那说话的架势相比,真的难以想象会是同一个人。这会儿,看着这娇小的女孩,我无论如何也发泄不出来了。我们几人赶快往边上靠了靠,让那女孩顺利地走过。
女孩回过头来,微微一笑,“还算懂礼貌。”望着她那甜甜的笑容,心里的郁闷少了很多。
辰子不失时机地问道:“你也是新来的?”
女孩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新来的,世家的!”从她的话中可以听出几分得意,几分傲气,似乎世家的要比我们这些人高一等。
扶着我的那个同学也赶忙问道:“什么是世家?”
“世家就是世家。”女孩笑着,用未知回答着未知,弄得我们几个人仍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那女孩看着我们傻傻的样子又说道:“这样说来,你们是中考落榜生了。”
我奇怪地问:“总不会有人直接考到这里来吧?”
那女孩笑着,“这学校不用考,我们也根本没参加中考。”
我看了辰子一眼,“早知这样,咱们也不该参加那该死的中考,忙活了好几个月不说,还没考上,跑这里来做了菜鸟。如果不参加中考还可以做世家了!”
那女儿一听这话,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菜鸟,大家都是菜鸟呀,虽然我是世家的,但是也没学过什么,不一样是菜鸟吗?你是不是世家的,跟你参加没参加中考没关系。”
这话可是更把我们几个人搞糊涂了。我们相互地看了一眼,又都摇了摇头,那女孩又说道:“明天你们就明白了。不过中考没考上真的是你们的福气呀。考上了又怎样,将来再去参加高考,一辈子里有半辈子是与考试打交道,无聊透了。现在不用了,现在你们的生活会变得更加丰富多彩的,在你们看来那简直就是离奇地的生活方式。”
离奇的生活,可不是够离奇的吗?我都没见过哪一个中学会拒绝学生家长进校园,我没见过哪一个校长像那核桃头一样邋遢,也没见过墙上挂鬼像的中学,更没听说过学生里还有什么世家之分,这一切已经够离奇的了,还能再怎么离奇呢?
说着话我们来到了宿舍,我冲女孩点了点头,“有工夫过来玩,我叫皮强,他叫吴辰,这两位?”我笑了笑,“我们也是刚刚认识,还不知道叫什么。”
为我拿行李的和扶着我的同学,也分别报上了姓名,“方鸿隐、项文斌。”
那女孩忙说道:“我,向淑魅。”说完便笑着走了,向四层走去。
这一宿,我又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依然睡不着,白天楼道里那“嘤嘤”的女人的哭声和那四面八方的大笑声还在耳际回荡着。黑黑的墙上那些小鬼儿似乎也在我面前不断地变幻着,露出了狰狞的面孔。

2003年9月1日        开学的第一天

今天学校正式开学了,看来这个学校也收不到多少学生,我们新高一除了五十多个像我和辰子一样的中考落榜生外,还有二十几个自称为世家的学生。这新高一已经是三个年级中人数最多的了。显然,施校长为能收到这么多的学生异常地高兴,他那硕大的核桃头上始终是咧着嘴笑。
学生们吃过饭,高一的七十多名同学被带到了学校的一个大会议室里。这会议室和原来学校的会议室也不大一样。原来学校的会议室,明灯高悬。而这个会议室光线幽暗,房顶上吊着几个大大的烛台,烛台上点着大蜡烛。这时我又想起了宿舍楼里的那些蜡烛。显然这些都不是因为停电而点的蜡烛。看来这个学校还很原始很落后,连电都没有。我真不明白这年月了怎么还有这样落后的地方,竟然用蜡烛作为照明工具。窗户上黑色天鹅绒的窗帘垂坠下来,把阳光全都遮挡在了外面,一丝不安笼在我的心头。
昏暗的烛光下,核桃头校长走到了前面,坐在了一张木色黝黑样式古老的椅子上,把一杯装着绿色饮料的杯子放到了面前黑红色的条案上,开始讲话了:“高一的同学们,恭喜你们来到了推磨坊中学学习。在推磨坊中学,你们可以学到一辈子受用不完的东西。”他停了一下用细缝眼里的幽光看着大家,“世家的孩子们,你们会成为本行业最优秀的。俗家的孩子们,如果你们愿意放弃高考也可以成为行业中最优秀的,如果你们仍愿意高考,你们会顺利地考上理想的大学。”
施校长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不明白?他提到行业中最优秀的,可是那是什么行业呢?他为什么不直接说出呢?“俗家”?施校长还说到了“俗家”,莫非这“俗家”指的就是我们,可我们到底与那些世家又有什么不同呢?我小声嘀咕着:“什么俗家世家,还和尚、道士、尼姑呢!”一串儿的问号在脑子里画开了,却在大脑的仓库里找不到答案,只好继续听他说下去,“当然我们不仅仅是为了让你们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我们还将教给你们一些一辈子可以使用的东西,让你们一辈子受益。”
施校长停了一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子里的绿色液体,原本得意的面孔上又露出了几分痛苦,呼出了一口白雾,白雾慢慢地在昏暗的会议室散开了,他的面孔上才又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继续说了下去:“我常常听到一些人抱怨我们学校的赞助费太贵,要我说,我们学校的赞助费真的不贵。一个考不上高中的孩子,要想上一所普通的高中也得交上三万到六万的赞助费,可这样还是要有一定的分数限制,依你们现在的成绩,恐怕出到十万元钱,也没有哪一所中学肯收下你们的。所以我说,我们学校收十万不贵了,真的不贵了,物有所值呀。” 施校长停下来看着同学们,似乎是想知道同学们对他的话有何种反应,也许是让同学们思考一下他的话,别再心痛那十万元钱吧。十万元钱是不是物有所值,我不敢说,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施校长所说并非都是胡扯,如果花十万元钱父亲能给我找到一个肯收下我的学校,我想我也不会到这推磨坊来。
施校长开始讲这十万元为什么是物有所值了:“可那些普通的高中不过教你们一些数理化语文外语之类的东西,拼命三年只不过为了参加一下高考,以后那些东西还有多少用处呢?我教给你们的是一种技能,一种能应付社会各种变化的技能,它不仅能使你们顺利通过高考,还能使你们顺利通过考研,能使你们在今后的工作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接着施校长又说了些什么,我全没听进去,我想世界上没有比这位校长更能吹牛的了,就算是北京那些最好的中学,北京市重点中学的校长们,恐怕也不敢夸这样的海口吧。

施校长的讲话终于结束了,七十几个人分成了二个班,还好我们宿舍的四个人还有昨天刚刚认识的那个叫向淑魅的娇小女孩分到了一个班,不过那几个自以为是的世家的小坏蛋们也分到了我们班里。
来到了教室,教室很大,比我们原来上学的学校的教室要大一倍,教室也很高,大约从地面到屋顶得有4米高了。教室的墙壁上也同样地挂着各种鬼仙。教室的窗户上同样是被黑色的天鹅绒遮挡着。课桌上已经放上了几本书和一张课表,我没有急于去翻书,却拿起了课表。天呀,这课表上写的是什么呀,这可是我从来闻所未闻过的课程,训鬼课、斗鬼课、鬼医课。我真不明白,怎么这课都与鬼有关系?这课表上只有一种课是我熟悉的,但却是我最厌烦的英语课了。这些是必修课,剩下还有很多的选修课,而这些选修课又都是一些外语课。简单地把这些课程一归类,很容易就发现了,这些课只有两类,一类鬼课,一类语言课。再没有一般中学里的数、理、化、历史、地理、政治、语文了。我不明白就这样的课程将来高考我们怎么办?我从没听说过高考试题中有过鬼学的知识。看来对这课程不理解的不只是我一人,那些所谓俗家的学生,此时都像我一样愣愣地看着课表上的内容,无论如何也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那几个世家的坏小子又开始嘲笑我们了,“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些菜鸟们,是不是一些笨菜鸟,一张课表就把他们吓坏了,可真的是见鬼了。”世家的弟子们哄堂大笑着,还不断地扮出各种各样的怪样儿在我们面前晃来晃去的。我心里的火儿一个劲地往上蹿着,但心中的火似乎又把我烧得清醒一些了,明白了什么是“世家”、什么是“俗家”,看来那所谓的“世家”便是他们父辈们就是与鬼打交道的人家,所谓“俗家”就是像我们一样这种正常家庭。
这会儿只见向淑魅走到了那几个坏小子的面前,“你们虽是世家的,但你们发过誓了吗?你们又学过什么吗?不一样是菜鸟吗?如果你们不出生在世家,来这里之前家里已经对你们讲清楚了要来学些什么,你们还不是和他们一样,他们有什么值得你们这般笑的。”
一个身材高大长着蛤蟆脸的坏小子吐着舌头,“向大小姐见义勇为呀!”
向淑魅的脸红了,指着说话的坏小子说道:“崔震魑,就你最不是东西,你就会欺负人。他们虽是俗家的,将来你还不一定就比他们强!”
那个叫崔震魑的很不服气,歪着脖子说道:“我就不信了,我还比不了他几个俗家出来的菜鸟,那也太给我们崔家丢人了吧!”
又一个三角眼斜拉眉的坏小子过来拉着崔震魑,用眼角斜视着向淑魅:“走吧,走吧,人家向大小姐厉害。别忘了人家的爹是养鬼协会教育部主任。”
那向淑魅也不好惹,一把就把那说话的坏小子揪了过来,“你——,黄克魉,仗着你爸是养鬼协会报社的记者,一天到晚在报纸上弄出一些虚假新闻来,谁敢得罪你,得罪了你又要给别人造谣了吧。”
吵着,闹着,上课的时间已经到了,这节课是训鬼课。

“同学们安静,上课了。”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把同学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大家都赶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女人长得一张干扁脸,一蓬乱草一样的头发从头顶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一件褐色的汗衫裹着干瘦的躯体,两条麻杆一般的细腿,装在一条黑色的裤子里,她慢慢地走上讲台,又开始说话了,“今天你们来到这所学校,对于一个俗家同学来讲,这不是一所普通的中学,这所中学在你们看来有着非常奇怪的课程,‘训鬼课、斗鬼课和鬼医课’,这些课统称为鬼课。”嘶哑的声音停了,她抬起头来看了大家一眼。干扁的脸上露着一丝让人难以琢磨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如同深洞一样,小眼球镶在里边,露着一丝幽光,让人感觉这眼睛是那样的深不可测。
“推磨坊中学”,不知怎的,突然这个名字又在我脑中冒了出来,似乎我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学校叫“推磨坊中学”,“有钱能使鬼推磨”,也就是说你把十万元钱交给了学校,学校会叫鬼来实现你的愿望的,“推磨坊”正是这个意思吧。
我胡乱地想着,早已无心听那女人嘶哑的声音,也许那女人深邃的眼神能穿透一切吧,她走到了我的面前,用手重重地敲了一下我的课桌。大声吼道:“想什么呢?”
这动作这吼声和原来学校的老师也无甚差别,但还是把我吓了一跳,我慌忙地答道:“没,没,没想什么。”
那女人转过身去,又踱回了讲台,继续着她的课程:“学鬼课,有学鬼课的规矩。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我们这里的规矩就是你们要学鬼课,就必须先发誓永远不把鬼课的事情讲给非养鬼界的人,俗家的同学听好,这里包括你们的父母。”她把父母说得很重,似乎生怕我们听不清楚一样。我看着她那张干扁脸,听着那嘶哑的声音,心里非常的厌烦,可厌烦又能怎样,还得继续听下去,“如果违背了规矩,就让你们立刻暴死,永做鬼奴不得超生。”她停了一下又扫视了一下全班,“现在开始吧,你们一个一个地发誓。”
所谓俗家的同学这会儿都惊呆了,真的是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是好,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女人干扁的面孔。那些世家的同学又开始窃窃私语了,他们嘲笑着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俗家同学。
坐在我前面的向淑魅突然举起了手:“老师我先来。”那干扁脸笑了一下,她的笑是那样的让人难以琢磨,她点了点头,“好吧!世家的同学先来吧,给俗家的同学做个榜样也好。”
向淑魅开始发誓了,“我发誓永远不把鬼课之事向非养鬼界的人士提起,如果我违背了誓言,让我立即暴死,永为鬼奴,不得超生。……”
我脑子里乱极了,一时间我真的搞不清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从小学到初中虽然各门功课都没学好,可老师、父母都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神的,这种思想在我脑中可是根深蒂固的。可要说没有鬼吧,这学校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正正经经地开了这么多的鬼课呢?冷寒没有鬼相助会考到交大吗?还有老师干吗又是这么的认真呢?还发什么誓呀!
“你——,发誓。”那嘶哑的吼声又在我身边响起,我不得已地站起来举起了手,重复着同学们说过的话,最后说道:“发誓人皮强”。那女人才转过身去,嘴里嘀咕着:“难怪是差等生,上课总走神。”她踱回到了讲台上继续监督着同学们发誓。
半节课过去了,总算全班都发了誓。那干扁脸老师才开始讲课。“现在我们讲一讲为什么要学训鬼。”她拿起了粉笔,转过身去开始在黑板上“吱吱”地写字,随着那“吱吱”声,“训鬼”两个字出现在了黑板上。然后干扁脸老师又转向了我们,“训鬼的目的是为了用鬼,让鬼来帮我们做事情。俗家的同学们,你们想考上理想的大学,又学不会那些枯燥的数、理、化。那么就让鬼替你去考吧,没人会知道的,坐在考场的是你,答卷的却是你所驯养的鬼。”
也许是说累了,她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什么,她也像施校长一样吐出了一口白雾然后继续说下去,“鬼,自然是死去的人,死去的人里面有很多很有才的人,他们的才华如果随着他们的死去而被埋葬岂不可惜,所以在几千年以前,就有人发明了养鬼。可养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几千年来,我们那些养鬼的前辈们,不断地摸索、研究,终于在二百多年前写出了这些训鬼、斗鬼的书。这样才使这门古老的技术得以以教学的方式继续传下去。……”
下课铃终于响了起来,那干扁女人收起了她的嘶哑嗓音,又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走下了讲台,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忘了告诉你们,我姓甘,以后叫我甘老师好了,下节还是我的课,一会儿见。”说完大步离开了教室。
我匆匆地走到辰子身边,“辰子,你说上了这样的学校,我们怎么办?”
辰子用食指抹了一下鼻子看了我一眼,“十万块钱都给了他们了,我们还发了那毒誓,这会儿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讲什么,我们学什么就是了。”
“毒誓,狗屁!”我向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呸呀!我从来都不信什么鬼呀神呀的。这种课说透了就是蒙钱,骗人罢了。”
向淑魅不满地回过了头,“没人去你家求你,可是你自己来的!”
“我也不知道这学校开的都是这些鬼课呀!”我不服气地说道,“如果知道绝对不会来,绝对!”
一贯站在我一边的辰子,这会儿却站错了立场,他对我说道,“你也先别说人家蒙钱,你想想冷寒,如果没有鬼神相助她别说考上了交大,就是考上大学、大专也是不可能的事。鬼这东西,你没见过,我没见过,但不等于不存在。所以这鬼课还正好是我最有兴趣的东西。”
我摇了摇头,觉得辰子是那样让我难以理解。从小学到中学的同班同学,一起在同一个教室里学习生活了九年的同班同学,现在让我觉得陌生,一贯胆小如鼠的辰子,他怎么会说对鬼课有兴趣呢。我不知道此时的辰子是比原来变聪明胆大了还是比原来变得更傻了,傻得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了。但不管我怎么不愿意,不管我如何不相信那些誓言,但我毕竟相信,父亲的十万块钱给了这个学校,我不能离开这个学校,不管这个学校将教我一些什么知识,也许他们教给我的根本就是一些伪科学,但我也必须学下去,我现在不能回去,不能回去听父亲的唉声叹气,不能回去看母亲的眼泪。也许三年以后,我仍必须听父亲的唉声叹气,看母亲的眼泪,但那是三年以后的事,过一时说一时吧。
上课的铃声又响了起来,干扁脸的女人又走进了教室。她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塑料袋子,袋子里装满了一些眼镜。我心里真的很奇怪,她拿这些眼镜做什么?她把眼镜放到讲台桌上开始了正题:“在宇宙空间里神、人、鬼是共存的。神的法力最大,他可以看到人和鬼,而且如果他愿意的话,也可以帮助人和鬼或者捉弄人和鬼,当然无论是帮助或者是捉弄人和鬼,在神界都是不允许的,也是犯了神界的大忌,发生这样的事情会使一个神失去他的神位而沦落为鬼。”
这回我真的没走神,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那张干扁脸,尽管我不相信神鬼之说,但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古老而神秘的话题。
嘶哑嗓音继续着:“这样鬼的来源就有了两种,一种鬼是人死后变成了鬼,一种鬼是神沦落成为的鬼,这两种鬼相比较,神变成的鬼要比人变成的鬼有更高的法术。”
她话题一转,“我们再来看一看世界上的养鬼形势吧。养鬼以东南亚最盛行,但再看一看他们是如何养鬼的吧。他们养的鬼一般叫做灵童,是那些未满三岁的孩子死去以后,用他们的骨灰做成了一个小人,每日里对着小人儿祈祷……”
说到这里她的干扁脸上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她轻轻地“哼——”了一声,又小声地说道:“这也叫养鬼。”然后又抬起头来看着全班的同学,“同学们,这样的养鬼方式很荒唐,所以那些人也根本称不上是养鬼徒。别说三岁的灵童本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做不来,就算会又怎样,他们那样能指挥得动鬼魂吗?”
甘老师说着这话情绪显得有些激动。我想,大概她激动的是只有她才是真正的养鬼徒,可是我才不会信这世上有什么养鬼徒呢,养灵童是瞎掰,她甘老师训鬼一样是瞎掰。可想一想现在我已经到了这所鬼校,别管是瞎掰,还是睁着眼掰吧,总是要听他们掰下去的。“现在,我们再来说我们人吧,人是没有丝毫法术的。人看不见神,也看不见鬼,人只能按部就班地生活在有形的世界中。而神和鬼是属于无形世界的,当然人就看不见了。可是我们必须知道,”她一下子把声音提高了八度,也许是太费力了,她不得不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液体,呼出一口白雾,环视着大家,“可是我们必须知道,人的大脑是一个尚未完全开发的大脑,未开发的部分,远远大于已经开发出来的部分;如果有一天人的大脑完全被开发出来了,大脑完全被利用起来了,那么人就很自然而然地看到无形世界的东西了,也就是所谓的见鬼了。”
我心里觉得这些话是那样的可笑,大脑开发出来就能见鬼了,难怪上天不让人们把大脑完全开发出来呢!我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微笑。这回甘老师那深邃的眼神没有看到我的心里,继续着她的课:“现在请大家说说,你们谁见过鬼。”
班里没有人说话,只是愣愣地看着甘老师,甘老师又大声地说道:“世家的同学们,你们也没有见过鬼吗?”
这会儿那几个坏小子也低下了头,什么也说不出来,显然他们和我们并无区别,一样是没有见过鬼的养鬼界的菜鸟。
突然项文斌站起来,“甘老师,我虽没看见过鬼是什么样子的,但也见过闹鬼。”
“好,说下去,你见过什么闹鬼的事。”甘老师那干扁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
项文斌继续说道:“那年在我奶奶家,奶奶家的邻居一位大婶,突然病了,又哭又叫,自言自语,说出话没人能明白,连她的声音都让人感到了陌生。还打自己的脸,揪自己的头发,大人们都说那大婶得了撞客。我问奶奶什么是撞客,奶奶说撞客就是鬼缠身了。那大婶闹腾了一天突然就躺在地上不动了。又过了一天才慢慢地好了,人们问她是怎么回事,可她就像把那段记忆丢失了一样,什么也不知道,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得撞客以前。”
项文斌说完坐了下来,我转过头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赞许他为俗家的同学们争回了面子。甘老师也向他送去了一个微笑,继续着,“得撞客是一种被鬼缠住的病,就是民间说的‘鬼附身’、‘鬼附体’,但为什么撞客并不是常见病呢?那是因为人身上有一种无形的保护层,人自己是看不到这种保护层的,而鬼却能看到,鬼对这保护层很是无奈,他们无法进入人体缠住人。只有那些体弱的人,他们的保护层也变得弱了,鬼才有了机会进入他们身体,缠住他们。”
撞客虽然我也见过,也听别人说过是鬼缠身,但我却从来都没相信过,当然依我的知识,也是解释不了撞客这种怪病的。只好听着那张干扁脸继续摆弄下去。
“我们学习训鬼,就是为了使我们能和鬼有一个很好的沟通,让鬼听令于我们,然后我们再去掉身上的保护层,让鬼能进入到我们身体内……”
听到这些俗家的同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有人轻声说道:“妈呀,真可怕,让鬼进到身体里来。”
甘老师看着我们紧张的样子,干扁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同学们,不要害怕,我们自己养的鬼,进入我们的身体当然不是为了害我们得撞客,而是要帮助我们,完成我们希望完成的事情。”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比如说,你想考上一个理想的大学,那么你就养一个刚刚进入大学就不幸死掉的优等生。他凭着他记忆中的知识会助你成功的。再比如说,你已经工作了,你想得到你上司的赏识,你就可以养一个狡猾的鬼,让他替你去打探上司的心思。他还会告诉你,你该如何做才能引起你上司的注意,得到上司的赏识。有了这些鬼的帮助,你会在生活中一切顺利的。”
她看了一下表,小声地嘀咕道:“时间不多了。”然后又抬起头来,“今天第一次上鬼课,鬼课的重要性,我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现在应该让你们接触一下鬼了。当然我还没教你们任何法术,要接触鬼,就必须借助一些神奇的东西。”她指了一下桌上的眼镜,“这种眼镜叫虚幻镜,它能帮助你们看到无形世界的东西。现在同学们上前来,每人拿一副眼镜去。”
这样神奇的东西,恐怕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说,同学们一拥而上取了眼镜又回到了各自的座位上。
“戴上眼镜看看,你们看到了什么?”干扁脸说着。
我的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我就不信,就凭这破眼镜,能看到什么无形世界的东西。尽管心里这样想着,还是不由自主地把眼镜戴上了。不知怎的,我真的看到了许多半透明的影子在教室里晃来晃去,他们可以从墙上穿梭。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不会有鬼的,我不相信有鬼。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后背一阵发冷,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有一双冷眼在我的背后正在紧紧地盯着我,我全身一颤,猛地回过头去,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半透明影子,她飘飘然地向我走来,她竟然是我的小姑姑,她虽然只是个影子,但我还是感到了她的眼里冒着寒光,气愤地看着我。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在对我说着什么,可能是因为我根本不懂养鬼术,所以我无法听见她在说什么。
小姑姑是父亲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她是家族的骄傲,家族里唯一的大学生,她毕业于外国语大学。可是太不幸了,去年她死了,病死了。
“好吧!群鬼们撤离教室。同学们摘下你们的眼镜吧。”嘶哑的声音发出了命令。恰好小姑姑的眼神儿早已让我全身不舒服,便随手摘下了眼镜。
“告诉我,你们都看到了什么。从第一组第一个开讲。”
第一组第一个是一个名叫刘银凤的胖女孩,她笨笨地站了起来,显出很害怕的样子,“我,我,我看见了一些半透明的人,从墙里穿来穿去的。”
接下来的同学与胖女孩说的都差不多,又到我了,我答道:“我看到了我小姑姑,她正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我,我感到她的眼睛里冒着寒光,她的眼神使我很不舒服……”
“你小姑姑?”甘老师的干扁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情,然后又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皮强!”
“噢,小皮的侄子,你姑姑死于去年的5月19日,对不对?”不容我回答,她继续说道:“你姑姑的英文非常棒,如果随着她的死把她的才华也埋没了就太可惜了,所以我们校长请她来到了这里,现在她是高三的英文老师。”
“什么?我小姑姑是这里的英语老师?”这真的让人很难理解,死去一年的小姑姑,竟然在我所在的中学里任英语老师,简直是天方夜谭。虽说心里这样想着,嘴里却小声地嘀咕着,“早知道这学校里我还有这样的门路,当初也可以和校方谈谈少交点钱呀!”
干扁脸的甘老师,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大概她也没听清我嘀咕的是些什么,只是看着我大惊小怪的样子,说道:“当然你现在还不能理解,但以后你会明白的,你只管好好学习鬼课就是了。”
也许这世界真的有鬼吧,否则这甘老师怎么会对我姑姑的事情知道得如此清楚?

莫名其妙的训鬼课总算结束了,干扁脸的甘老师喝了一口杯中的饮料,吐着白雾夹着课本走出了教室。接下来的应该是斗鬼课了,斗鬼课与训鬼课同样的让人感到莫名其妙。我翻看着课桌上这些从未见过的课本,倒也是蛮有兴致,如同看金大侠武侠小说一样也挺上瘾的,其实人都是一样,对未知的神秘世界都有一种无法抵御的好奇心。
这会儿那个长着蛤蟆脸的叫崔震魑的又走到了我身边,怪声怪气地说道:“我看到了我小姑姑了,她眼睛里冒着寒光。”
我“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高高地举起了拳头“你!——”
一个矮胖墩儿小脑袋,身体与脑袋的比例严重失调的坏小子走了过来,仍是阴阳怪气地说道:“震魑呀,人家的姑姑可是学校的老师呀,你惹得起吗?”
这会儿向淑魅回过头来,“王魍,你这狗一样的东西,就会跟在别人后面乱叫。”
辰子大概是怕我惹出麻烦,也赶忙拉住了我,我心里的气难消,但还是慢慢地放下了拳头,我也不希望在这所鬼校里给自己惹出麻烦来,强压着怒气,又坐到了座位上。
那崔震魑见我收回了拳头,他可是又来了劲儿,“老师又怎样,大概是个鬼奴也说不准!”
我只装作没听见一样的不去理睬他,任凭这只癞蛤蟆怎样吧。

第三节课又开始了,一个高大魁梧的老师走进了教室,他那凶神恶煞般的相貌真真的让人有几分害怕。我想,就他这副尊容大概鬼见了也得怕三分呀。
这老师相貌虽说凶了一些,但讲话的声音还算是蛮和善的,他走上讲台:“同学们,我来给大家讲斗鬼课。”他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人送绰号魔鬼教官——”听着这绰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我心里琢磨,这笑容也是斗鬼的一招吧,否则的话,我不知道世间是否还有比这更可怕的笑容。
“以后你们就叫我魔鬼教官!”这老师很有意思,竟然这样愿意让学生叫他的绰号,这也算是我从小到大见到的诸位老师中的第一人吧。也不知他这魔鬼教官是个什么意思,是说他教的学生是魔鬼,他是教官呢;还是说他自己很厉害是像魔鬼一样的教官呢?不管什么意思吧,反正魔鬼教官这名字听上去像个斗鬼士。
“同学们,作为一个养鬼徒,斗鬼是很重要的。”他把粗壮的胳膊向上举了一举,大概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养鬼徒必须变得强大起来才能战胜那些鬼魔。他放下了粗壮的胳膊,又继续道:“一个养鬼徒一生中不仅会遇到善良的灵魂,也会遇到一些恶鬼。如果我们不学会斗鬼,那时就只有任恶鬼摆布了。”
我想这话并非胡说,人的世界里尚且还有很多坏人,更何况鬼域呢?恐怕要比人的世界更可怕吧。看来这斗鬼课当真的要好好地学下去的,虽然此时我对鬼神之说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是还是想学好这斗鬼课的。我集中了精力,目不转睛地看着这魔鬼教官,听他继续讲下去。
“恶鬼也叫凶灵,虽也生活在无形的世界里,我们虽与他们人鬼相隔,我们的手虽然无法触及到一个无形世界的灵魂,但那些凶灵们如果想伤害我们却是可以的。他们的手放到我们的脖颈上,也许我们还没有任何感觉,已足以让人毙命了。”魔鬼教官突然提高了声音,震得黑色天鹅绒后面的窗户嗡嗡直响,“这正是我们学习斗鬼课的重要性。”
接着魔鬼教官把话题一转:“斗鬼,在民间俗称为驱鬼。”一听驱鬼我眼前出现了电影里那些骗人的臭道士们的模样,摆上一个祭坛,插上几炷香,手里拿着一个桃木剑,几张破烂黄纸的咒符,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些什么,用那木剑东指一下,西刺一下的,最后用了点什么化学的招数,把黄纸点燃烧掉。就算捉到鬼了。谁知这里的斗鬼课讲的是些什么内容,不会是这种把戏吧?
“现在你们刚进这学校还没有学会什么法术,恐怕也看不到什么鬼,在这斗鬼课上此时还无法教给你们什么斗鬼术的,这节课只好先给你们介绍一下一些常见的斗鬼避邪方法。”魔鬼教官转向黑板在黑板上写下了五个字:第一招:佩玉。
他慢慢转身来,“这一招,也算是有一点作用的,玉有避邪之功效,玉的品质越好,避邪之功效就越高。传说中最好的玉是寒香玉,可是谁也没见过这玉,到底这玉有多大的功效就不得而知了。”听了这话,我心里一笑,少见多怪,寒香玉我都见过,你这驱鬼大师,斗鬼士却没见过,当真的不如我这个菜鸟呀。可我虽见过这寒香玉,却不曾见这东西显过什么灵气……
“还有就是开过光的玉具有很强的法力。这开过光的玉,还得看是什么样的法师为玉开的光,法师的法术越高,玉的功效也就越大。具体这玉的法力能大到什么程度这就很难说清楚了。尤其寒香玉如果请大法师开过光法力之大就更无法估量了。”
他又转向了黑板,写下了:
第二招:倒放扫帚;
第三招:挂八卦镜;
第四招:挂桃木镜……
一直写到了第十招,他才停了下来,又转向了我们,“这十招虽说在民间的驱鬼活动中应用都十分的广泛,但是这其中却有很多是骗人之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比如这倒放扫帚,能起什么作用吗?当然不能,那扫帚是有形世界最普通的物品,又会有什么法力能驱鬼呢?”那老师停了一下,又笑着说道:“别说你把扫帚倒着放,就是躺着放,悬起来放,挂着放,也没用。”
听着他这些话,虽感风趣,但心里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了,没用的法术还是别讲的好,多讲一些有用的招数吧。他一直说了很多的废话,直到把第二招至第十招的法术都否定完了,他才把话题一转地说道:“上节课,老师大概已经发给你们虚幻镜了,现在你们拿出来戴上,我给你们表演几招斗鬼术。”
一听这话同学们都来了情绪,斗鬼表演一定很精彩呀,大家都赶快掏出那破眼镜戴上了。已经撤离了教室的群鬼们何时又回到了教室我不得而知,可想来这些也并非恶鬼吧,我真是不明白,这魔鬼教官如何给我们表演,总不能抓住一个鬼就打吧。
魔鬼教官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小江,放一个凶灵来!”
教室里的鬼魂们似乎感到了什么,只见那些虚幻的影子,显出了有些慌乱,都急急地又离开了教室。不一会儿的工夫,果真一个面目丑陋的虚幻的影子冲进了教室,他张牙舞爪地向着教室里的同学扑了过来,坐在前面的同学们一阵紧张,慌忙站起来,向教室后面逃去。只见那魔鬼教官一跃,身材虽高大,但动作也算是敏捷,一下子就跃到了那凶灵面前,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用手一指,一条红光从指尖发出,红光一下子就穿透了凶灵的身体。那凶灵虚幻的影子一颤,魔鬼教官手一抖,一张什么咒符已经拿到了手里,腕一翻,咒符贴到了凶灵的身上,那凶灵再也动弹不得了。只有那两只凶恶的眼睛还在不服气地瞪着。
魔鬼教官又冲门口叫了一声:“小江,带这凶灵离开。”江老师走进了教室,押着那凶灵走了。
魔鬼教官指着地面说道:“大家看,这里还留着那凶灵的血。”我站起身来伸着脖子看了过去,果真呀,地上有斑斑血迹,殷紫朱红尚未凝固。此时我搞不清楚,凶灵那样一个虚幻的影子,那样一个生活在无形世界里的鬼魂怎么会有血流出?
魔鬼教官,指着地上的血迹,嘴里又嘀咕了一些什么,那血化作一股红色的烟雾,从地上升腾了起来,没有了。   

今天还上了鬼医课和英语课,那鬼医老师是一个瘦高个子的女老师,长得很漂亮,讲话的声音又细又尖让人感觉有一些刺耳,她姓司。她告诉我们没有肉身的鬼,只能得一种病,就是中蛊毒,所以鬼得了病不叫得病而叫中蛊。鬼之所以能中蛊是因为这蛊能使鬼迷失了灵魂之根本,而蛊毒的种类又有很多很多,最厉害的蛊毒要算是金蚕蛊,这种毒至今还没有解法。第一天的课总是讲不出什么东西来的,鬼医课也就是在这种朦胧中结束了。
英语课上我明白了,为什么这所鬼校里安排了这门与普通中学的课程相同的课,那完全是为了养鬼徒们将来应付各种各样操着不同语言的鬼。
上了一天的鬼课,这样强的灌输关于鬼的知识,终于使我这个无神论者开始怀疑这世界到底有没有鬼神了。但在心底里仍是不愿意接受这鬼神之说,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那虚幻镜是一个使人产生了幻觉的东西,所以才看到了那虚幻的影子。魔鬼教官的斗鬼课,一定是使用了什么化学方法变幻出了红色的液体,冒充鲜血;反正也没有当场化验一下那所谓的斑斑血迹是什么东西。
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呢?我的大脑里不断地出现着大大小小的问号……

2003年9月2日        继续学鬼课

从来到这推磨坊,刚一踏入宿舍楼就连续跌跟斗后,也不知怎么搞的,总在宿舍楼里摔跟斗,以至于每天走到宿舍楼心里就开始紧张,一紧张更糟了,感觉那地面滑的就像冰一样。小心翼翼地走,但还总是跌倒,那样子真的是狼狈极了。在楼道里连滚带爬的,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尤其是以蛤蟆脸崔震魑为首的那些臭小子们,更是把我当成了笑料。
今天辰子这家伙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没人扶着我,我一个人走在楼道里,又开始出洋相了。看着我那跟头趔趄的样子,听一个同学大声说道:“这小子准是见鬼了,说不准是得罪了这楼道里的众位鬼神仙了。”这话倒是提醒了我,刚来这里那一天,我确实说了对这些鬼仙们不敬的话。但这鬼仙们也不至于这样小心眼吧,连一个孩子无知的话都计较。
正想着,脚底又是一滑,还好扶住了墙没有跌倒,但这墙也怪了,平平的墙面怎么好像长出了刺一样扎得我的手生疼。把手刚刚从墙上拿开,这脚下又开始打滑了。就在我就要跌倒之时一个人从后面扶住了我。我回过头来,那是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孩,他白色的灯笼裤,博士服一样的上衣,看来这是高三的同学,早已听说高二穿的是红的高三穿白的灯笼裤了。
我忙说道:“谢谢!”这时才张开手看一看那被刺痛了的掌心。
他用手胡噜了一下头上他那钢丝一样的头发,同情地看着我,“兄弟,明天你想办法弄几支香,在宿舍里祭拜一下,可能会有些好处的。”听他这样一说,看来真的是有鬼在捉弄我了。高三了已经学了几年的鬼课了,恐怕他是可以随时看到鬼的。他一定看到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再次说道:“多谢师兄。”
他点了点头,那钢丝一样的头发颤了几下,“不用谢!”
我又借机问道:“师兄贵姓?”
他微微一笑。“我叫陶思,大家都叫我陶博士。”
“哇,你一定很棒了,否则一个高三没毕业的学生怎么会有人称你为博士呢?可惜的是你穿上了博士袍却还差一顶博士帽呀!”我的话中多少有些不服气和讥讽的气味。
这个叫陶思的人瞥了我一眼,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目光中似乎包含着一些什么东西,是傲慢、是忧郁,还是神秘,我说不清楚。他慢慢地说道:“的确高三没毕业,也没人给颁发个博士学位,但对于养鬼学来讲,我除了比不了咱们校长之外,恐怕没有几人能与我相比了,我的博士自然是养鬼学的博士了。有了养鬼学这个博士,我想拿什么博士不容易呢?只是不想自欺欺人,我想学点真东西,一般学校的数理化是学不会了,这里的外语教学恐怕是一流的,所以我才来到了这个学校。”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这样说你英语很棒了。”
“何止是英语,在这里我学会了很多种语言。快上课了,我得赶快了。”说完他跑走了,那瘦高的影子在我的视线中消失了。
我来到教室时同学们都已经到了,大家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丝笑意,我知道他们还在笑我在宿舍楼里连滚带爬的样子。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干扁脸的甘老师又走上了讲台,这节仍是训鬼学。她清了清嘶哑的嗓子又开始讲课了:“昨天我们大略地讲了一下养鬼学的重要性,也让你们接触了一下鬼。今天,我们继续。当然我们还要进一步地接触鬼。”她停了一下,撩了一下挡在脸前面的头发,用那深邃的眼神扫视着众人,似乎是在搜索着什么。终于她把目光停在了辰子身上。她用手一指辰子,“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吴辰不知要发生什么,缓缓地站起身来,慢慢地说道:“我,我叫吴辰!”说着话,手又奔鼻子去了。
“噢,吴辰同学请你到前面来。”吴辰更显得有些慌了,但在学校一切得听从老师的,更何况这些老师都会一些鬼术,不听从老师的一准没有好处。吴辰拖着沉沉的双腿,低着头揉着鼻子走上了讲台。
老师的干扁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我记得上一节课,曾有一个同学提到撞客一事,今天我就让大家再看一看撞客。”
同学们在底下叽叽喳喳地议论了起来,有些同学表现得有些兴奋,有些同学则脸上露出紧张和不安的表情。
干扁脸的甘老师把教鞭重重地往讲台桌上一敲,“安静!现在你们可以拿出上次我发给你们的虚幻镜戴上。”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辰子,“吴辰同学你不用戴。”
吴辰吃惊地看着甘老师,而众位同学却没有人顾及到吴辰的表情,都拿出眼镜戴上了。我很同情辰子,但我不知这位甘老师到底要辰子怎样,更何况我帮不上他,只好也慢慢地戴上了眼镜。鬼魂们虚晃的影子穿墙而过已经看过了,对于我没有太大吸引力,只是仍想着小姑姑那双放着寒光的眼睛。我四处搜索着那双眼睛,虽然那双眼睛寒冷,可那却是我在这推磨坊中学唯一看到的亲人的目光呀。虽然我惧怕那目光,但又是那样地渴望着那目光的再现。四处张望着,我却没有发现小姑姑的目光,也许这会儿小姑姑正在给高三的同学上英文课吧,我这样想着低下了头。这一低头着实吓了我一跳,我发现,地上也有很多虚幻的影子,有老鼠、猫、狗之类的。看来那猫确是老鼠的天敌,即使已经变成了鬼魂,它们还在相互追逐着。
“同学们注意了!”甘老师的声音又在教室里响起,你们看着我是怎样让这位吴辰同学得上撞客的。
这句话又着实让辰子吓了一大跳,“老师,不,不……”辰子边摇头,边往后退着,他是那样的惊恐,又是那样的无助。
甘老师笑着一步一步地向他逼近,“这么胆小,以后怎么学养鬼?”声音低沉阴郁,嘴角带着嘲弄的笑,“不用害怕,对于你来讲,不过是生命丢失了几分钟罢了。”
辰子脸色惨白,大概吓得手指都顾不上去抹他的鼻子了。他已经退到了墙边,已经无路可退了。甘老师用手在他面前晃了几晃,嘴里又叽里咕噜地说了一串什么。只见辰子的嘴里发出了“吱吱——”的老鼠叫声,头来回地晃着,眼睛东张西望着,贼眉鼠眼的整个一只大老鼠的样子。原来那只被猫追得无处可藏的老鼠趁甘老师削弱了辰子的自然保护层,而进入到了辰子的体内,它得意地叫着,那叫声很富有挑战的意味。那只猫只好围着辰子转着,毫无办法。老鼠的灵魂已经进入辰子体内,猫的灵魂是不可能再进去的,而猫对于一个人体外形的鼠,却是那样的无奈。老鼠虚幻的影子时不时地在吴辰的脸上探出一个头,戏弄着那只猫,又时不时地从吴辰的脚上,伸出一只小爪,打一下猫的屁股。我心里甚觉可笑之极,都说老虎屁股摸不得,猫对于鼠来讲,不恰像虎对于人吗?可鼠也抖起了鼠胆打猫的屁股。大概有朝一日人也可以壮起胆子来打老虎的屁股吧。
“同学们有谁看清了是个什么灵魂进入了这位吴辰同学的体内?”干扁脸又开始提问了。
“是老鼠。”不等别人说话,我大声地回答着。
干扁脸上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瞥了我一下,“这次上课还算没走神。”
“同学们看见了,现在吴辰同学这种状态完全是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状态,他只能听令于鬼魂。他除了还有自己的躯壳外,再没有一丝自己的东西了。”说着他又冲着吴辰嘀咕了些什么,吴辰猛地打了个寒战。身上那只虚幻的老鼠的影子,像被弹了出来一样,被扔出了老远。“吴辰同学你可以回到座位上了。”辰子点了点头,晃晃脑袋,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吴辰同学,你刚才感到了什么?”
“不,什么都没有感到。”辰子回答着甘老师的问话。
“是的,你什么都感觉不到,你也无法控制那鬼魂。这很危险,多亏只是一只老鼠的魂进了你的体内,如果是一个恶鬼的话,他可能会让你没命的,让你永远失去你的肉身。”
这话着实吓着了吴辰,也吓着了大家,同学们又开始私下里议论了。吴辰小声地对我说,“我可不想这样死,虽说上学书没念好吧,但也罪不至死呀。我死了,我们吴家可就没根了。”
“当然,我们之所以要学养鬼学……”那嘶哑的嗓音又响起来了,同学们安静了下来,继续听她讲下去。“我们之所以学养鬼学,是为了能让我们自由地控制鬼,而不是让鬼来控制我们。让那些进入我们躯体的鬼明白,我们之所以让他寄生在我们的身内,是他必须为我们服务。”她停了一下,看着大家,我想她大概是希望能从我们脸上看出吃惊的喜悦。但我知道,我的表情如同一张纸,没有任何变化。看到我这样她一定失望得很,她冲着我皱了一下眉头,又继续了:“当然我们也不能让那些不能为我们服务的灵魂随便进入我们体内,比如,比如刚才进入吴辰同学体内的是老鼠的灵魂。我们掌握了养鬼学之后,是可以避免老鼠之类的我们不欢迎的灵魂进入体内的。是的……”不知后面她还有些什么废话没说完,下课的铃声响了起来。她的话“喀”的停止了,端起了水杯,夹着讲稿走出了教室,走到门前时又回过头来说:“下节还是我的课,一会儿见!”
甘老师离开了教室,我转身看着辰子问道:“哥们,刚才你当真什么也不知道吗?”
辰子点了点头,说道:“我很害怕地退到了墙边,我看见那张干扁脸的老师的手在我面前晃动,随着她手的晃动她那张干扁脸也变得模糊起来,我似乎是被催眠了,什么也不知道了。”接着他又紧张地问道:“强子,你真的看见一只老鼠在我的体内吗?”
没容我回答,那只癞蛤蟆又走了过来,“一个笨菜鸟,一只臭耗子,真是一对了呀!”
我也知道这些坏家伙,你越理他,他们越来劲儿,我示意辰子不去理他们,又对辰子说道:“也许是吧,也许不是。我不知道!”
辰子看着我说,“你这家伙什么意思,到底看见了没有?”
“看是看见,但我还是不太相信这世界上有鬼,昨天看到的那些虚幻的影子,还有今天看到了这些虚幻的影子,说不准都是这位尊敬的甘老师的法术或者说是魔术罢了。”
辰子又不解地问道:“可昨天你还看见了你的小姑姑。那甘老师又怎么会知道你有个小姑姑?又怎么会知道你小姑姑已经死了,而弄出一个你小姑姑到这里来呢?”
“我说过那是虚幻的影子,既然是虚幻的也就不可能很清楚。对小姑姑的思念在我心里无法抹去,那影子恰好与我小姑姑有些相像,我便认为是我小姑姑了,我想这应该是一种心理作用的结果。我小姑姑去世不是什么秘密,甘老师恰巧知道我小姑姑的病逝也不足为怪,现在我还是不相信鬼怪之说。”
“可你在宿舍楼里总跌跟头又怎样说呢?”
“真见鬼,我也不知道了,我说不清楚。”争了半天仍没个结果时,上课铃又响了,那讨厌的干扁脸又走进了教室,继续着她那荒唐的训鬼学。
甘老师走上讲台,她没有说话,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呢噜嚓空,吧卟嘎西”几个互不相干的字。她转过身来:“我给同学们十分钟的时间来大声地把这几个字读熟,读顺,开始吧!”
一时间教室里一片混乱,耳膜都要被吵爆了。我只好用双手堵住耳朵,嘴里叨咕着黑板上的不相干的字。心里想着那个关于“嘛呢吗咪”的故事。心说那老僧把这六个字叨唠了三十多年才出了成果。这张干扁脸不会让我把“呢噜嚓空,吧卟嘎西”这八个字叨唠三十年叨唠出点什么吧?那样的话,别说高考耽误了,结婚生孩子都得耽误了。
我漫不经心地叨咕着,很是无聊,也许是想让这无聊中有点乐趣吧,我变换着语调,变换着音速,把这不相干的字读出一点花样儿。读着读着,不知怎的,突然眼前一道白光一闪,大概是进入了一种什么幻觉状态,我看见了自己的躯体,也许你会说废话,谁看不见自己的躯体。不,我是说我看见自己的躯体如同一个空壳一样,也可以说那是一种人体形的奇怪的房子,我也看到了自己的灵魂,那是一个虚幻的雾状的东西(我想那是自己的灵魂),它在人体形的房子里慢慢地飘移着,它的每一个动作,都能使那人体形的奇怪的房子的顶端闪出五彩斑斓的光,煞是好看,那光彩闪过之后,那奇怪的人体房子,就会做出一些相应的动作,我想这就是思考和行动的整个过程吧。
我躯壳的两只手从耳上移开,这时我才发现我不但看不见我周围的同学,看不见甘老师那张干扁脸,只能看到我的躯体和灵魂,而且也听不到周围有什么声响。我似乎完全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我自己的世界。突然心里一阵恐慌,那雾状的虚幻的影子显得很是不安地一颤,我想,我完了,我不知道怎样回到本该属于我的世界了。正在我慌张无助时,只见一道红光向我的躯壳射了过来,一下子,我回到了原来的我,我再也看不到那个躯体的奇怪房子,也看不到那如雾的灵魂。看到的是三十几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似乎他们看见什么稀有的动物一样。我的全身都是汗,头一阵一阵地发昏。
那张干扁脸上的嘴又开始说话了,“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我紧张极了,而且很不愿意把我看到的事情告诉他们,但干扁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神似乎能看到我的一切。
“说吧,没什么可怕的。”
“我,我看到了我的躯体和我的灵魂,那灵魂是雾状的虚幻的。”我的声音极小。
甘老师点了点头,“你很有悟性,只十几分钟的工夫就能看到自己的灵魂了,看来将来能成为一个养鬼高手。”
“养鬼高手!”我心里一颤,“莫非我与鬼有天生的缘分吗?”我又想起了陶博士,说实话,如果能像陶博士一样达到那样的养鬼境界,也可以算是成功吧!我不知道我此时应该不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也许刚才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还是那张干扁脸的魔术变幻的结果吧?
下课后世家的坏小子们又不服气地跑到了我的面前,大声地说道:“谁会相信,一个笨菜鸟能变成一个养鬼高手,天方夜谭呀。”
向淑魅回过头来,羡慕地看着我,又大声地对坏小子们说道:“我早就说过,你们不一定比人家强,现在还有什么不服气的。”
那蛤蟆脸的坏小子崔震魑喊道:“这才哪到哪呀,路遥知马力,走着瞧!”坏小子们稀里哗啦地走了。
向淑魅又对我说道:“你真行!”
我也不失时机地问道:“这世界真有鬼吗?”
“当然!”她回答很利索。
“可你们世家出来的,怎么会从来没见过鬼,又一点法术没有呢?这与我们这些原本的无神鬼论者又有什么区别?”
向淑魅笑着说:“鬼怪毕竟和人不一样,对人也有一定的伤害,所以养鬼徒们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一般情况下,十五岁以前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参加鬼事,更不会让孩子们见鬼的。所以我们与俗家的同学起点是相同的。当然也有一些不同之处,这就是我们早已认知了一些蛊,会解决一些简单的蛊毒。”

斗鬼课上,我们依然得带上那叫做虚幻镜的东西,否则什么也感受不到,魔鬼教官教了我们最简单最基本的招数,指尖红光剑术。我们学着那指尖红光剑术的咒语,也能从手指尖上发出红光了,只是那红光很弱很弱,我想这样弱的红光,是不足以伤到鬼魂的。不过说来我还真的是学得不错的,很多同学手指上只能发出一个红色的光斑,跟着就消失了。我又得到了魔鬼教官的赞赏。
他很高兴地对我说道:“难怪甘老师说你有养鬼天赋,我看这话真是不假。如果你愿意,每天下午,你可以到我办公室里来,我多教你一些东西,将来你一定能成为养鬼高手的。那时你可以去养鬼协会安全部工作。”
我才不想去什么养鬼协会安全部工作,但刚到这鬼校,刚开始学这鬼学,就得到了两位老师的赞赏,的确让我有点得意忘形了,我很痛快地答应了魔鬼教官,只是要求带辰子一起去学,魔鬼教官也很高兴,并没有拒绝我的要求。

脸上得意的笑容还没有消失,鬼医课上就受到了重大的打击。
鬼医课已经不能再在教室里进行了,我们来到了鬼医实验室。实验室的试管里放着一些蛊毒。今天的课程就是消灭这些蛊毒。那些世家的孩子们很快地把那些蛊毒消灭在了萌芽状态,而我们这些俗家的孩子们眼看着那蛊毒在试管中迅速地生长着,却有些乱了方寸,不断地往试管里加着各种各样的药品,谁知那蛊也很会欺负人呀,似乎我们投下的任何一种东西都无法挡住它的生长,而且生长的速度变得更快了,眼看着我的试管中那黑色的蛊菌长了出来,爬到了我的手上,又迅速地浸入到了皮肤中。随着蛊毒的侵入,手变得红肿了,很快的手指尖儿又由红肿变成了黑色,似乎那蛊毒又要从指尖长出一样。手上的红肿又迅速地漫延到了手腕,大有继续向上长的趋势。我不知道任这蛊毒继续在手上发展下去后果会是什么样子。我着急地大喊着,“老师,司老师!”痛苦地举起了那被蛊毒浸入的手。
司老师走到了我身边,她向下俯视着我,我抬起头来,用恳求的目光看着她。看到的却是她漂亮的脸上露出的嘲笑和轻慢的目光,她没有出手来治疗我手上的蛊毒,而仍是用她特有的尖细刺耳的声音说道:“好笨呀!我不是让你们自己回去看一看书吗?你一定没看!否则怎么会连这最简单的蛊都解决不掉呢?”
她慢慢地从我身边走了,又去看别的同学的实验。我望着手上的蛊毒,这会儿连半条胳膊都已经肿了,手指尖上也已长出了蛊菌。心里恐慌得要命,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因此而丢掉了自己的手臂?
向淑魅回过头来,她笑着,把我红肿的手抓了过去,说也怪了,那已经从手指尖上长出的蛊毒,却并不能侵入她的身体,而我手上的蛊毒也在迅速地消失着。她又用另一只手,把一些白色的粉状的东西撒到了我的手上,只消两分钟的时间手臂上的蛊毒全都消失了。
手虽好了,但望着那试管里还在疯狂生长的蛊毒,我真的吓坏了,再不敢去动那试管了,生怕那该死的蛊毒再跑到我身上来。
向淑魅指了一下桌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小瓶上写着“滑石粉”,说道:“把里面的东西涂到手上,蛊毒就伤不到你了。”
我迟疑着按照她的话去做了。她又指着一个小瓶儿,那瓶上写着:玉米面,她说道:“把它倒进试管,蛊就会死了。”
天呀,我往试管里倒了很多的东西,就是没倒过这玉米面。也正是因为它是玉米面才没有用它。玉米面在我印象中只是做粥用的,顶多再能干的事就是蒸窝头了,它怎么可能消灭蛊毒呢?
在向淑魅的指导下试管里的蛊终于被消灭掉了,我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抹了一下头上渗出的汗水,嘴里说道:“真不容易呀!”
“其实很容易。”向淑魅开始向我摆弄开了,“《左传》中昭公元年写道:‘谷之飞,亦为蛊。’蛊字的繁体字,是有三条虫子放在盘子上。这原本应在盘子中的可怕东西,你今天却招上了身。一条虫上身都很难缠了,更何况三虫上身呢?多亏今天咱们对付的蛊是麦蛊,也就是由麦子生长出来的蛊菌。这种蛊不太厉害,这种蛊菌最怕的就是当年新产的玉米面。蛊毒种类还有很多,如蛇蛊、蝎蛊、猫鬼蛊、犬蛊……每一种蛊,都有与它相克的东西,所以很简单,只要找到了与它相克的东西,也就制服它了。”
我点了点头,“谢谢你今天为我解难,可我记得上次课时,老师说过金蚕蛊,至今还没有克星。”
“那只是没找到……”向淑魅说得很自信,“也许哪一天就会发现的。”说完她把几本书放到了我的面前,“我把这些书借给你,你会学好这门课的。”
我随手胡乱地翻动着向淑魅放在我面前的书,只听向淑魅继续说道:“你知道蛊的繁体字为什么是三条虫子吗?”我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三只虫喻示着欲界、鬼界和神界,蛊也就是欲界、鬼界、神界这三界中的毒素。蛊对人、鬼、神都有害也都有用。”
我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孩,微笑着,“你真的懂得很多,谢谢你了,你总在帮我。”
她向我伸出了手,“我们可以相互学习的。”
我在鬼医课上乱手忙脚出的洋相,下课后无疑又成了世家那些坏小子们的笑料,那蛤蟆脸的崔震魑对我更加不服了。从实验室回宿舍楼的路上,他故意地重重撞我,我怀里的书一下子都掉到了地上,他看也没看一眼昂头走过,大声地说道:“我早说过笨鸟永远是笨鸟,想变成雄鹰简直是做梦。”
拾起地上的书,我狠狠地拍了拍书上的尘土,站起身来看着那些坏小子们的背影……

2003年9月6日        神秘小屋

已经开学一周了,训鬼课也学了十节,这使我相信了鬼的存在,而且已经不需要虚幻镜,只用咒语就可以看到鬼那半透明的虚幻影子了。鬼医课上了五节,我学会了解决不少蛊毒的方法,但在司老师眼里,那些世家的子弟永远比我们俗家子弟高一等,无论我们在课上表现多好,她却对我们总是冷冷的,嘲讽我们是常事;斗鬼课也上了五节,而且每天下午又都跑到魔鬼教官那里学习斗鬼,我的指尖上发出的红光已经比以前强了很多,但教官却还是说,“不行,这样的红光还是没有形成光剑,是刺不伤凶灵的。”教官还告诉我,学斗鬼不只是会几句咒语,还要有翻腾跳跃敏捷的身手,否则的话,你的咒语再厉害,还会比鬼魂慢半拍的,足以使凶灵逃脱。
这一周里除了周一看到了小姑姑外,还有两次看到了小姑姑,小姑姑的眼神仍是那样的寒气逼人。我真的希望能快一些学会如何与鬼沟通,能与小姑姑说上几句话,问一问小姑姑到底为什么总用那寒气逼人的目光看着我。
今天早晨起来,吴辰就对我说,“强子,来了这么多天了,我们都没离开过这鬼地方,今天出去玩怎么样?”
“玩!当然。”我是个贪玩的孩子,否则也不会把学习搞得如此之糟,竟然混到这推磨坊中学来与鬼打交道。
我和辰子真可以说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吃过早饭,换掉了那古里古怪的校服,我们就偷偷地离开了宿舍楼,顺着树林中的小路向校园外走去。
说来这个树林有些奇怪,在树林里走竟然没有听见一只鸟叫,我是最喜欢逗鸟儿的。可抬头望望天,哪里有一只鸟的影子呀。再低头看看地,地下竟然连一只蚂蚁也没有,有的只是杂草和落叶,而且落叶似乎已经是积存了很多年,厚厚的,踩在脚下软乎乎的。我心里在怀疑这是否是来时的路,为什么来的时候没有这么多的落叶呢?
“这是什么鬼地方呀,死气沉沉的。”我抱怨地说道。
吴辰笑道:“这本来就是鬼地方,我甚至怀疑教我们那些老师也都是些僵尸什么的。”
经他这样一说,我倒想起一个蛮有兴趣的事,忙说道:“你发现没有,教咱们的很多老师的姓与校长的姓连在一起很有趣,江施——僵尸;甘施——干尸,司施——死尸,还有我们的英语老师姓甫与校长的姓连在一起是甫施——腐尸。只有一个斗鬼课的老师至今仍不知他姓什么,可却是个魔鬼,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也许是校长的姓不好吧。”吴辰随口答道。
我想了一下,“也不对呀,如果教我们的老师姓张王李赵与施连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是了,如果教我们的老师姓唐,那就是唐诗了,给人以美的感觉,不像现在让人想起来都想吐。”说完我做了一个呕吐的动作。
边说边走很快地走到了挂着那块破烂牌子的校门口。我们的心如野马一般地离开了校园。
这学校所在的地方真是偏僻的很,走了很远的路,才又看到了我们来时报到的那小旅店,似乎那是离我们学校最近的有人烟的地方了。上次遇到的那两个乞丐仍在那里行乞。他们看到我们,便又向我们走了过来,仍把那破碗递到了我们的面前。辰子仍然很抠门的一分不掏,我仍是放下了五元钱。刚要离开,那小乞丐便叫住了我,“小朋友!”
我停住了脚步不说话看着他,心里想我怎么也得比你大点吧,怎么叫我小朋友呢。他跑到了我的面前,“这是你上次给我的五元钱,今天还给你;今天你给我的钱,也许我以后还可以还你,但也许还不了你,如果你怕我不还你,你现在也可以收回去。”
我上下打量着这两个乞丐,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样的乞丐,他们选择了这人烟稀少的山脚下行乞,讨来的钱却又还了回来,这样的乞丐实在让人费解。我看着他说道:“小弟弟,你拿着吧,我已经给你了,就不要了。”
那小乞丐听了我的话,似乎是想笑,但却又在使劲儿地忍着没有笑,他不再说话,把上一次那五元钱硬塞回了我手里。
大乞丐仍是那句话,“孩子,你会有好运的。”并且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一定收好我们还回来的钱呀,千万别丢掉!”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把钱放在上衣口袋里,和辰子一起走了。
辰子小声地嘀咕着:“两个精神病!”

在外面玩的感觉真好,把那些鬼事抛到脑后的感觉真轻松,玩了一天,天将擦黑才返回到了那半扇门斜挂的校门口。我皱着眉头看着校门:“又回到了这个鬼地方了。”
“我们得快点走了,要是不幸让校方抓住可不好玩了,说不准要罚咱们多少钱呢。”吴辰有些担心地说道。
尽管我觉得吴辰有些太胆小了,校方抓住又怎么样,周末还不可以出来玩玩吗?学校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吧,心里这样想着,但还是跟着吴辰加快了脚步,顺着树林向校园里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很不对劲儿。这似乎不是学校里的那片树林,学校的那个树林没有一只鸟儿,而这个树林不断地传来乌鸦的叫声,尽管乌鸦的叫声并不好听,但到底乌鸦也是个有生命的东西。出来时那片树林满是落叶,厚厚的,软软的,可现在树林中并没有那样多的落叶,真是让人好生奇怪呀!我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天已经黑透了,但仍看不到学校那仅有的两座楼。我的心里不由得有些慌了。怎么回事,都已经进了校门了,难道就找不到学校了吗?
显然吴辰也有些慌了神,“强子,怎么搞的,我们怎么可能找不到咱们住的楼了?”
我定了定神,感觉全身累得像是要散架一样。“辰子,咱们恐怕遇到鬼打墙了,很难走出去了,不如咱们先坐下来歇会想想办法。”
辰子不再说什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两眼直直地看着我。我没有坐下,嘴里叽里咕噜地小声念着老师教给我们的看鬼咒。
我虽是初学者,但这看鬼咒真的很灵,从没出过差的。可今天我念了好几遍却看不到一个鬼影子。没有鬼,我们也不可能遇到鬼打墙,可为什么又找不到我们的学校呢?恐怕这学校是被施了什么鬼法术了,我们不知道解开学校法术的咒语是无法进到学校的。这也是外边的人根本无法接近这个学校,了解这个学校的原因所在。
我使劲地想着江老师带我们来那天,他进了校门以后说过什么话没有。想了很久,但似乎他曾说过的话都很普通,不像什么咒语。那么江老师还干了什么呢?突然又是几声乌鸦叫打断了我的思路。“该死的乌鸦。你的叫声不美,没人爱听?”我大声地骂道。
“这里没有好听的鸟叫声。”吴辰看出我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无精打采地说道,“偶尔有几声鸟叫也是那姓江的学出来的。”
姓江的学鸟叫,这话提醒了我。对,那天江老师带我们走进校门以后一直在吹口哨。我们何不试一下。
我坐了下来,坐到辰子身边,搂着他的肩膀:“姓江的再会吹,也没你吹的好听。吹一段,把乌鸦的晦气吹跑。”
辰子看了我一眼,“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吹口哨。”
这句话更加提醒了我,那天我们进校时,我们说这学校太破烂也不修修门面,那江老师很是不高兴地瞪起了发着绿光的眼睛,可他那样气愤还是吹响了口哨,这不合常理呀,那口哨一定是解开学校密码的钥匙。
我拍了拍辰子的肩膀,“吹吧,吹吧,我心情一好,也许就能想出好主意了。”
辰子用手揉了一下鼻子无奈地吹了起来。这一吹还真的管用,我看见离我们不远的树林里隐隐地出现了光亮,我高兴极了,一下子跳了起来,“辰子你看。”
辰子顺着我的手指看了过去,“太妙了,刚才我们还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学校,这一会儿学校竟然自己跳出来了。”
“走!”我拉起了辰子向着有光亮的地方走去。走近了,我们才发现那灯光并不是我们的学校,那只是一间小屋。由不得心里又是一阵失望。虽说失望,但黑暗中的光明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我拉着辰子继续向小屋走了过去。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小屋的门口。我们的脚步也随之一下子止住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小江老师。我们现在在这里被小江老师逮住了绝对没有好结果。我们躲在树后面,看着小江老师离开了小屋以后,才敢再次向小屋凑近。
“哈,哈,哈——”一阵疯狂的近乎歇斯底里的笑声,从小屋里传了出来,真是吓了我们一跳。接着又听到施校长疯狂地喊着:“钟校长,现在学校是我的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屋里一阵安静,然后是一个低沉的声音:“施鬼,当初钟家养你,又想办法让你显形人间,是让你继续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为钟家服务,效忠于钟家,可你现在却背信弃义。”
我和辰子继续往前走着,想看一看小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钟校长是谁?施鬼又是谁?总不会是施校长吧?施校长不会是一只显了形的鬼吧?想到这里全身一阵不舒服,似乎一股冷气从头到脚灌了下来。施校长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也一遍又一遍地在耳边响了起来。
腿继续往前移动,可就在我们离小屋只有一米远时,我们似乎撞上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把我们弹了回来,又重重地把我们摔到了地上。跟着四面八方响起了群鬼乱叫的声音,那叫声似狼嚎,似猫叫,又似女人的哭声,那是几种声音的混合,好恐怖,好吓人。
我和辰子一下子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恰在这时一只手拍到了我的肩上。我又是被吓了一跳,猛的回过头来,原来是陶博士。博士拉着我和辰子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藏了起来。
这时施校长已经从小屋里走了出来,“是谁在那里?群鬼们,把擅闯禁地的人给我抓出来!”说完施校长又回小屋里去了。
接着我看见密密麻麻的虚幻的影子向我们藏躲的树林里飘移过来。我的心一下子紧张极了。我自己已经是一点办法没有了,只好把目光投向了陶博士。陶博士把双掌合十,放在胸前,又轻声地对我们说道:“抓住我的手!”我和辰子分别从左右两侧抓住了博士的手。只听博士嘴里小声地说着什么。我心里说这时求佛爷保佑恐怕晚了,佛爷也是救不了我们的。
可说也奇怪,那些虚幻的鬼影在我们周围飘来荡去的却无论如何没有发现我们。过了十几分钟便散去了。
这时陶博士才转过身来,对我们说道:“你们不要命了,跑到这里来,让那施鬼抓了去会杀了你们,然后通知你们家里说你们在河边或者山上出了意外。没有人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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